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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得潘症候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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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季偵探社 15(HOZI)

/ 15.傻瓜遊戲師

李知勳下樓時,在最後一階前險些被幾名從咖啡廳步出的女學生給撞個正著,而那幾名女學生也因走下咖啡廳木階梯沒注意有人下樓而驚了跳,連忙說著抱歉便離去。

雖說不是刻意,因此短暫駐足原地的他,清楚聽見了女學生間的談話。

「剛剛說到哪?」

「符號!昨天看留言的時候,底下有個人打了一堆奇怪的符號。」

「妳說的是愛心桃花梅花那個嗎?」

「是啊!不過他打得可多呢!一長串的,文字數字符號都有,不帶任何意義那種。」

「那果然很奇怪啊。」

「是吧,是吧!」

瞧眼隨聲音逐漸走遠的女學生們,從對話中李知勳像是被點響反覆練習許久不斷出錯的音節般,抱單手掩嘴立在原地思索一會,接著便匆忙轉身踏跨階梯返回二樓辦公用的住所,甫一開門便見躺在沙發上小憩的權順榮聞聲慌忙驚醒。

「有答案了嗎?」

他努力睜眼,啞著嗓問道,然而視線卻模糊得在臉上只剩兩條上揚細線。

「UNICODE!」

「唉?……UNI、CODE?」

權順榮還因昏昏欲睡而感到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,見李知勳第二回折,他躺在沙發心想,可能是忘了什麼的短暫來回,又或是打算再問他會哪些技能,然後匆忙下樓去。

可不料他錯了。

他非但沒問題,亦不是忘了帶上什麼東西,只是三步併作兩步往書桌前移動,打開案上筆電,連椅子也沒顧上便動手點開文件,拿起金珉奎抄寫的A4紙張自第一串英數字開始輸入,不一會兒,那張毫無情緒起伏的認真表情綻放開了笑顏。

從他的笑容中,權順榮明顯嗅到一絲謎底解答的氣味,就像擦上醒腦用的薄荷棒來了精神,慌忙從沙發上跳起身來,步往書桌邊問道,「或許,解出來了?」

「是啊。真沒想到竟是使用UNICODE。」他說著,雙目沒從螢幕上移開。

「所以說,UNICODE是什麼?」權順榮感覺熟悉卻聽得不太明白。

「該怎麼說,就是將所有大部分的文字系統進行整理、編碼,使電腦能簡易的呈現和處理文字。簡而言之,涵蓋多而廣,在XML、JAVA程式語言及現代作業系統都是使用UNICODE編碼。」

「啊、這樣啊……」

見對方在一串連換氣也無的解說時眼眸變得熠熠生輝的模樣,權順榮實在無法拿捏好自己的表情,就這麼露出了既是崇拜又是想笑的模樣,這讓李知勳不由感到奇怪,忙中抽空睥睨一眼,歪了歪頭,嘴裡喃喃說著真是奇怪的表情。

見狀,他旋即抿嘴收起奇怪的表情,看那人螢幕上的畫面,問道。

「0F0IG서울시갈나ᄆ구사ᄆ성동D4T……看來是地址沒錯吧?」

「確實是,不過整串並不能找著什麼。」

「啊、所以是那個對吧!那個!」權順榮像是想起什麼,興奮地搖晃著雙手回想並組織成語言,「英數字轉換!」

苦惱的人聽聞,難得停下朝他看去,稍作思慮後啟口,「說的也是,我怎沒想到。」

隨後在的權順榮建議下,他們分配工作;李知勳負責重整,而他則是英數字替換。

為這關係到結果的工作,他拿出看家本領,真摯的一邊掰著手指一邊哼唱字母歌細數順序,最終在電腦前的人禁不住笑了地當下得出『06097 서울시 강남구 삼성동 4420』,並在搜索中取得答案。

文字在地圖上是幢鴿灰色的十層樓高辦公用大樓,而辦公用途為圖書出版,並出現「派蒂斯出版社」幾字及網站。

點下網址,入眼便是不斷更迭的FLASH中,顯示全圓佑即將在一月出版犯罪系列的新書預告,而疑惑與推測之間的相連很快就讓解答呼之欲出。

「果然如此,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。」

「所以說,紙墨之所以會選用相似,是因為犯人就在出版社?」

不僅與全作家小說有關聯,對文字講究,為凸顯油墨及紙張特別刻意將此按序湊成文字呈現,再加上熟諳一舉一動,或給予建議影響行動;將這些連接起,犯人無疑是與出版社脫不了關係。

當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,可顯然的是,證據顯示出的答案毫無誤差全指向此處。

只是值得確認的是,犯人真實身分,以及既然與出版有關,為何找上金珉奎而非全圓佑;但比起後者,前者也許較容易查明。

「確實如此,不過我得再做確認才行。」李知勳咕噥著腦袋也飛快思索,有了新突破使他更加起勁。接著當他抬眼瞧見權順榮才忽而想起自己漏了什麼,「手機,對了,我的手機放哪了?」他得撥給委託人,通知碰面才行。

「我幫你聯絡吧,要撥給珉奎對吧。」

「對的,請幫我通知他們……」他說著,瞥眼筆電顯示在右下角的時間,現在是十三時零三十五分,他推敲著彼此得花費的時間,「一小時後出版社門口碰面。那麼就麻煩你了。」

「他們?哦,說得也是。」

權順榮想了想,這才反應過來「他們」指的是委託者金珉奎與他的作家戀人。

當李知勳順手闔起筆電,並從兜裡翻找出手機時,那人已完成連絡,帶著僅剩二十電力的手機跟在邊上,接著他倆便整裝出發;不過出發前,權順榮在房主建議下換套較厚的衣褲。理由是原先那件太薄,室外體感較冷,容易著涼。

「謝謝你的衣服,我定會親手洗乾淨還你!」

他說著,一邊為之後有理由能再見面竊喜,一邊為上衣柔軟的洗衣精香氣欣喜。

「這又沒什麼,總之洗淨就好。」

「知道!」話末他行了個舉手禮,接著縮縮肩膀原地踩踏幾回,明顯是感受降溫的下意識暖身活動,「對了,怎麼突然想搭公車?」

「冷的話這個就先抓著吧。」

「啊,謝謝。」

看那人冷得牙齒咯咯打顫,李知勳從兜裏抽出一個出門前拿地暖暖包遞給他。因他也感覺到天氣正漸漸轉陰,氣溫比起方才出門時又冷幾度,「因為得先去個地方。」

他記得要前往那個地方,比起得爬行階梯的地鐵,公車不僅便利,行走的距離也不過幾步之遙,反倒是出地鐵得走上大段路程較為耗時。

「來了、來了。」

吸吸鼻子,權順榮興奮指著緩緩駛來的公車,還不忘帶人排隊乘車。公車沿路停停走走,經過不少市街景色,就路上車水馬龍的狀況來說,這一路三十分鐘算是相當快。

經歷搖晃車程,他們在第五站下車,走過兩家成衣店,轉而踏入自動門敞開,暖氣撲面而來的黃色招牌連鎖書店。

走進這暖呼呼的店裡,李知勳從分類著手,不一會兒便找著全圓佑出版的書籍;他在出版社裡出了不少書,但類別幾乎清一色是推理。然而光是推理,他手邊就有三個系列,分別為校園推理、咖啡師推理,以及在委託人家中所見的犯罪推理。

至於冊別則為;校園推理三冊,咖啡師推理兩冊,犯罪推理五冊。

由此可見,他筆下的推理系列中,最尤其為犯罪推理系列受到讀者們喜愛;不僅出版集數較多,正立在擺放全作家書籍專區前的他們,除見新書為預購排行榜上的一位,還碰巧遇到三名粉領族一邊討論,一邊在預購犯罪系列新書後表示期待一月到來,明顯且深刻感受到全作家的人氣。

不過感受全作家人氣之餘,需要的確認還是得做;李知勳抓緊時間,逐一將系列書翻閱,幾經比對後,不僅確認犯人身分,更明確且肯定了預設及猜想。

「走吧。」他說著,望向正在後方閱讀現代詩的權順榮,只見那人緩了半拍才闔上書籍,歸回架上,「好了嗎?」李知勳點點頭回應。

瞧眼手機,兩人在書店裡停留了正好一刻鐘,距離約好的時間只剩十五分鐘;不過依金珉奎工作地來算,他們抵達也許與自己相同,前後大略會誤差個十至十五分鐘。

若以委託人性格來說,大概很快就會撥來電話。

一同走入距離書店五分鐘路程的地鐵,待買好票進站等待時,果不其然,金珉奎來電了,在他預計的前七分鐘內撥給權順榮,內容是為工作可能晚十分鐘抵達致歉。

「我知道了。」

在原先約好碰面前五分鐘,他們乘上地鐵,花十分鐘搭過兩站後下車,轉而在地鐵站內找尋距離較近的3號出口,從大路步進巷弄內,並於六分鐘後在出版社門前與碰巧抵達的委託人相見;從他們走來的方向,以及金珉奎將鑰匙揣進兜裡的動作,他倆大概是驅車前來。

「哦!正好!」

權順榮對恰巧相遇驚訝之餘,委託人身邊果不其然帶著全作家,而他手裡則抱著一只A4牛皮信封袋。李知勳一見牛皮信封袋,大略明白用意,雖然也不排除現代作家有紙本交稿的習慣。

不過這也表示,全圓佑清楚知道犯人是誰;僅是何時知曉,如何知道,他就一概不知了;可若要大膽猜想的話,大概是昨夜。在金珉奎拿來小說,指出內容不同後。但這只是他單方面的臆測。

「進去吧。」全圓佑話後抿了抿嘴,看來有些緊張。

「沒預約就能進出版社嗎?」權順榮反問,在他印象裡進出似乎需要一些手續。

「不用,我帶你們進去就行了。」

全圓佑說得帥氣,但其實早在幾分鐘前就和責編約好碰面,所以只和櫃檯稍作招呼就帶著一行人在大樓內悠轉,搭乘電梯登上五樓去。

「哎呀,全老師您終於寫好了嗎?……誒?這些人是?」

甫見全圓佑領頭進辦公室,備筆電等在門旁桌邊準備會議的責編才起身迎接,就被後頭陸續進門的陣仗給嚇個正著;當然,不只這位責編,就連辦公室內的其他人也因此不時飄來餘光細論。

踏入辦公室後,沉默與視線讓人頗為不安,其中金珉奎由於身高,算是四人中首當其衝沐浴在注視中的一位,他的眼球不斷猶疑轉動,看上去僵硬緊張。

為替這氛圍做點緩和,李知勳便首先開口做確認,「不好意思,請問您就是全作家的責任編輯,羅迪嗎?」

「是,我是。」他說著,顯得有些兢兢業業。

「能否請您幫忙……」李知勳話才說一半,全圓佑便搶了話,「我要找總編!」

他表情看上去似乎十分想嘗試這麼說,不僅音量不帶慵懶,反倒是低沉堅定。而他這麼一說,不僅嚇壞了身型圓潤,見到一群人來便不斷拿出手帕拭汗,看上去加倍慌張的責編羅迪,更成功再次引來辦公室內部側目與私語,也嚇壞了身後三人。

「全老師!有瓶頸我會好好地陪您度過啊,請您別這樣!」

不明所以的羅迪突然眼角噙著淚水,悲情喊話,這下辦公室內的談論聲又更大了。

全圓佑表情開始尷尬,腳步向金珉奎挪移,權順榮見狀況不對,旋即拍拍李知勳的肩提醒,不過比起他們出聲,更有力的抑止過大談論聲的人物正巧步來。

「怎麼了?一群人鬧騰騰的。」

「總編!」羅迪見狀瞪大雙眼,像是哀鳴般喊了聲,而幾人隨聲扭頭去看,並在同時感受到辦公室內恢復他們踏入前的狀態,「那個……我……」

不過比起振振有詞的敘述,羅迪看來反倒是有口難辨的樣子。

大概是因為被稱為總編的瘦高男人,年約五十,面頰消瘦,鼻唇間蓄鬚,配上架了副無框眼鏡的鷹勾鼻,從眉眼間透出一絲節概凜然,再加上他白灰參差髮梳得俐落,西裝筆挺,看來一絲不苟。

「原來是全作家啊。抱歉,打擾你們開會了嗎?」

從總編身後走來的男人扎了頭長短髮,身穿白衫、西裝褲搭長針織外套,他雖面帶笑臉,狀似出面解圍,實際卻看來顯慌張;李知勳從方才就有察覺,他在後方便注視著全圓佑手中那只牛皮信封,似乎欲將其他人支開做些什麼。

接著如他所願,在那句「讓我來處理」下,總編以盡速解決下點頭交付,讓羅迪返回桌前繼續校稿,而他們四人因堅持缺一不可,便在那男人勉強答應下一同被帶往二樓小型會議室。

李知勳知道,他在躲避辦公室裡的好奇目光及低語;因他們適才感受過那些壓力。

不過意料之外的是,甫將會議室厚重青綠色隔音門帶上,他就坦承罪行,這令所有人都感到呀然。那男人看了只是一笑,雙手環胸,盯著全圓佑手裡的信封袋。

「真讓人懷念啊。那東西我還以為你不記得了呢。全是你在我手邊出版第一本犯罪系列時的事了。之後你因犯罪系列你躍升暢銷作家,而我也受到拔擢,可沒想到最後竟被羅迪接手。」

「我也覺得懷念。」全圓佑說道,手指玩著信封袋一角,「但沒想到真的是你。為什麼這麼做呢?河卓原副編輯。」

「什麼為何這麼做?難道發現是我後還無法明白嗎?」

河卓原說得合情合理,可不僅是全圓佑呆愣在那,其他人更是聽得一頭霧水。

李知勳一直是定睛在他身上,觀察他的一舉一動,怕是他身上持有利器,保持隨時戒備上前將人撂倒;只是聽他這麼一問,他也不太明白。

畢竟五冊犯罪系列書籍出版在他手邊的後,由羅迪接手的三四年間新作不再是犯罪系列,而是銷售類別偏向大眾及青少年的校園推理與咖啡師推理。照他的話來說,難道不是證明自己更有能力成為犯罪系列的編輯,為明年一月新書抗議,或因類別差距懸殊,萌生「一手打造的系列風格被他人毀了」的感受才這麼做嗎?

可要是這樣,受罪的怎會是金珉奎?這怎麼都說不通。

「所以是挾怨報復?」李知勳下意識反問。

「什麼挾怨報復,別說得這麼難聽!這是我不被採用的建議,是曾投稿卻被以手法不合理退稿,但卻在他手中成為開賣便叫好叫座的犯罪手法!」

河卓原雙手握在身側,動作看來激憤,「我是為驗證手法可行,就像我給羅迪的提議那樣,才將全老師作為目標,每天計數著時日親自前往投信。所以見到謎題被解開,就覺得十分暢快!因為這表示即使不修改也是可行!」

將全老師做為目標?

「等等!」李知勳旋即從他話中挑出一絲與現狀不符的細節,生怕自己聽漏了什麼,小心反問,「你說,你將全老師做為目標?」

「是啊,難道有那裡不對嗎?」

河卓原的表情並沒說謊,李知勳很確信,然而聽了那句話後,金珉奎是徹徹底底的矇了,無辜地擰起眉。

「既然如此,信怎會躺在我的信箱裡?」

「唉,對啊。」全圓佑愣了會才反應過來,停下玩著紙袋的手指,留下捲曲的一角。

「誒?你家?那不是全老師家嗎?」河卓原罕異反問。

幾人一陣啞然,河卓原才在李知勳的質問下道出始末。

他說,寄信前幾個月,曾為想知道全圓佑的住處及使用的信箱而跟蹤,並在確認後開始著手將計畫推進,每回投信不是挑一大清早,就是下班後的深夜時分,信更是特意挑選剪貼製成;總而言之,也是吃盡了不少苦頭。

「不對啊,你不是有人事資料可看?何必跟蹤呢。」

聽權順榮下意識困惑反問,何卓原只是傻笑幾聲,以「當時沒想這麼多」簡單帶過。

「不過,原來你們關係這麼好,之前聽你說只是認識的學弟?」

「啊?那個,其實……」

聽了河卓原的提問,金珉奎反倒像是犯罪似的變得慌張,好似怕被揭穿祕密的孩子般手足無措。怕那傢伙當場自爆,權順榮本想幫忙卻被李知勳阻止,由全圓佑本人出面解說。「正是如此才放心借住好一段時間,畢竟前段時間房東重新粉刷,油漆味又濃又重,影響靈感與進度。」

「原來如此。我就在想,怎麼搬家了呢。」他笑說,嘴裡還不斷喁喁著原來如此。

咦?

李知勳聽著覺得有那裡奇怪,卻見其他人似乎沒發現,只覺可能是自己太過敏感。

不過就委託人的話來說,知道犯人單純只想證明手法可行,就像推薦羅迪讓全圓佑跟蹤自己寫出故事一樣,是沒傷害任何人,且投錯信這點算是情有可原的理由下原諒了他;而作為原諒的代價則是,河副編必須負責額外一千五百本新書的銷量,並發誓以後不得再以身試法,這事才算是告一段落。

只是對李知勳來說,這似乎有那裡不對,他有這樣的直覺,卻說不上是哪裡不對。

也許他需要一些時間重整。

恰巧窗外正降下大雪,隔著一面霧白的窗探看外頭被銀白壟罩的世界,可想而知暫且開車上路,隨處都是雍塞狀況,更別提地鐵站內會擠了多少人。所以他們便在河卓原提議下,暫且在會議室內等雪降得小些再離開。

而李知勳也趁這機會向全圓佑借牛皮紙袋,好釐清思緒,至於權順榮見狀,也好奇湊過來一塊翻看。

牛皮紙袋內幾乎是收集來的資料及小說修改內容,其中還有不少被畫以紅線圈起修改處,翻看至此,權順榮已在邊上看那份小說修改原文看得入迷,不斷發出感嘆,甚至讚嘆起全作家文章體大斯精。

金珉奎聽聞,老媽子似的驕傲起自家戀人文學作品得獎出道可不是得假的,接著便讓全圓佑朝他腰側給了一記手刀才有所自制。

李知勳瞟了眼,莞爾一笑,隨後再幾封信下翻看一份手寫複印本;那是一份將手法詳細分解的手稿,方式與此次委託人所欲相同,只是信件內容略有出入;或許該說,委託人所收到的信件內容更為惡毒。

他將雙腿交叉,雙手交握擱於會議桌面,盯著擺放案上紙張,將思緒稍作整理。

誠如權順榮所提,他有辦法取得人事資料,沒必要做出跟蹤全作家一事,甚至特地讓羅迪給全作家建議,為苦思冥想無法寫出的情節跟蹤委託人;可這若是特別安排來掩蓋自己的行為,再加上其中可能附加了個人情感,那麼此事便不會僅是表面上這麼單純。再者,他的信中那些字眼略顯刻意,以及方才談話中透露出的一絲不對勁;就像在嚴謹中刻意的放鬆了自己期望被人察覺某種情感般。

「該不會是……」他喃喃道,心底忖度著。

「怎麼了?」

聞言,權順榮直覺扭頭看去。可李知勳的視線卻是落在他倆身上。

「你們交往多久了?」

「唉?怎麼突然這麼問。」金珉奎瞠目結舌,對此問感到了堂皇。

「先回答我的問題。」

「我大二他大三開始。」

「那麼算來……有七年了。」

「是的。請問,怎麼了嗎?」

「難道是李偵探想談戀愛了嗎?」權順榮反應有些高昂。

李知勳稍稍一頓,輕擰起眉,「沒有,不過我想去趟廁所。」

「我陪你去!」權順榮舉手發言,可也很快便被回絕,最後只是摸摸鼻子坐在原位。

離開會議室後,李知勳搭乘電梯上樓,才走往辦公室門前便遇上了那位副編輯,他正抱著一沓紙張走出,準備往某個地方移動。

「不好意思,能否打擾您幾分鐘。」

「好,就幾分鐘,我們邊走邊說吧。」河卓原瞥眼手中那一沓紙說道。

他們移步往最末間的列印室前行,他看來似乎是要準備會議用品,李知勳將方才從他身上觀察到的細節說出,接著只聞那人發出一聲細歎。

「真沒想到,你居然能發現。真是厲害。」他整理著手邊紙張,逐一分類,「然,我想你特地來找我,肯定不會只是想說這些的吧?」

「確實不會只是報告這些。」

見他手邊忙碌,他也非單純在旁觀望,而是協助他整理桌面,便利分類那些資料。

「那麼你想說什麼?」他說著,暫時停下了動作。

「你是不是喜歡全作家?」

聞言,他嚥下一口唾沫,手指輕輕在紙堆上捏起,表情看來就像被拆穿謊言的孩子。

「你是……」他怕自己克制不住表情,舉起手摀住了嘴,「是怎麼知道的?」

「從對話中能感覺得出,過去你們在合作上關係不錯,再加上全作家手邊的資料,裏頭還留有幾個信封,以郵戳來看是九年前,而寄件地址是這兒,所以我便猜想,你或許不會不曉得他的地址,即使不再是他的責編,而他也可能在畢業後搬家。」

「是嗎?」他笑了笑,反問道,「這話怎麼說?」

「雖然不曉得全作家在這兒的資料是否有修改。」

但是,你卻在向他以關係這麼好,不是認識的學弟探問時,說了『我就在想,怎麼搬家了呢』,我便猜想,你肯定是知道全作家的住處才會這麼說。再加上,你對全作家說了『難道發現是我後還無法明白嗎』這便讓我進而將此連接,推想你可能暗戀對方並期望受到關注。

「可又礙於你清楚知道他有個穩定交往的對象,所以為了讓他們之間產生分歧,你刻意創造了這些,更就此辱罵你的情敵傾瀉心中的憤怒,可沒料到的是,最後結局竟是如此平和的解決,他們連一個字也沒責怪你,甚至沒有讓你難堪,還給了你台階下。」

「厲害呢。沒想到,居然讓你全看穿了。」

他垂下眼眸似乎若有所思,卻啞然失笑,「我確實喜歡他,從他頭一次以得獎作家踏進辦公室開始。可沒想到,我竟在某日撞見他們在路上互動親暱,當時我雖驚訝可卻又感到歡喜,儘管相當矛盾,但也讓我看見一絲可能,只是沒想到時間久了,我的單戀似乎也被消磨成了怨妒。」

「很糟糕對吧,居然用這卑鄙方式。不過呢,你真的很厲害,其他人沒發現的事全都發現了,現在學生推理都像工藤新一嗎?」

「不,我已不是學生了,更別提是金田一或是柯南了,先生就饒了我吧。」

「這樣啊,真是抱歉,外貌看上去年幼也是有好處的,相信我吧。」

「我會的。」

「能問問你的身分嗎?聽你說話方式,或許是偵探?」

「是的,我的工作正是偵探。」

「真沒想到做了這麼久的小說編輯,居然會有一天能和偵探聊天。」他發出驚嘆,瞥眼牆上的時鐘,「時間不早了,你不下樓會被懷疑吧,偵探先生。」

隨他看眼牆上時鐘,李知勳只是朝他欠了欠身,「那麼,我就先下樓了。」

離去前,河卓原是突然喊住他的腳步,說著「請幫我將這些事轉告全老師」,然而李知勳只是一笑,以「我沒資格插手他人情感,何況感情本就不適合第三人轉述」拒絕了他的請求。

最後他是否接受這樣的回答,他不知道,他只知道下樓時權順榮就等在電梯口。

他什麼也沒問,只是衝著他一笑,說道,「雪轉小了,珉奎他們正在樓下等著。」

聽他這麼一說,李知勳愣了愣,連忙點頭道好,並在上車後向車上兩人,以及等著自己的人裏鄭重為方才拖延了時間道歉,然而只是聽見前座的人笑著向他道謝。他並不曉得發生了什麼,只是覺得這些人的反應有些怪異。

不過他會道謝也不是沒有道理,畢竟是解決了埋在心底埋一個月以來的恐懼。

只是後來,那是很後來的時候他才知道,原來權順榮曾上樓,偷聽他倆一小段對話。

至於聽見哪段,他一直是絕口不提,所以也就不得而知。

可儘管如此,雪也仍不停地降下覆蓋在這片大地,宣告著一年就要結束。

搭乘由金珉奎駕駛的白色轎車馳聘在這雪白世界,李知勳正想著,推理可真累人,回到家肯定要呼呼大睡補個眠,好讓自己神清氣爽接新的一年到來。


《 珉奎篇  -  沒有名字的信件 》


/TBC


+ 這是個瓶頸……好不容易終於突破解卻花了很多時間
老實說,一直是卡在如何運作上,寫了不下數十回來解答,最後停在該如何呈現才好的點上,然而反覆嘗試最終是斷在珉奎原諒並且開出條件要他達成,可這麼一看卻又少了什麼,重新檢視後便讓知勳便出動將這件事做個圓一般的完結。雖然寫完還是覺得似乎少了什麼……不過,這大概得再做更多思量,儘管往往會在最後發現這其實很簡單,不需要用複雜的角度去看。在各個方面我還很多地方需要學習,一起加油進步吧!

+ 地址是P社,不過最近一看似乎發現換地方了w 所以那是舊址。

+ 祝各位聖誕快樂🎄

+ 接著下一篇委託者會是誰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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