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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得潘症候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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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季偵探社 -08 (HOZI)

/ 08.斑黃信封的坦承

 

收起手機時已是十七時五十五分。

 

他從角落搬來矮梯爬上書架高處,自上方厚重外文書籍開始找起;書冊不只全按照順序収藏,還是按字母由A依序從左方書架開始擺放。

 

半個鐘頭過去,看了一面書櫃卻沒任何進展他便跳下矮梯將其搬回牆邊,決定不再盲目摸索,走往沙發落座,將身體重量交給椅背,望著書櫃重新思考。

 

既然是給孩子的推理遊戲,需要某程度混淆視聽,又要滿足好奇心以及符合年紀,站在遊戲設計者角度來想,或許會從熟悉的書籍下手;不對,既然是推理遊戲,首先應假設其關聯性。畢竟自暖爐取得的鑰匙並無提示。

 

除此之外,既然是推理,更不能排除最後會將某項結果就此串聯的可能。

 

假如鑰匙本身就是提示,那麼以此來聯想——思及此,他旋即就要步去書桌邊取來那把金鑰匙查看上頭編號,手機卻在此時響起。是李燦。

 

他滑開接聽,將聽筒湊近耳邊,重新立回書櫃前,尋找鑰匙上地號碼。

 

「知勳先生難道有什麼頭緒了嗎?」

 

「抱歉,暫時還沒。」他說,「不過你會撥這通電話來,是不是想起了什麼?」

 

「方才見到簡訊提起書地順序時,我在回覆後想起了些事。」

「是怎麼樣的事?」

「爺爺曾在我生日時送我一本他親自撰寫的故事,故事裡提到主角正在尋找寶藏,在精靈幫助下於暖爐裡找到金色鑰匙,金色鑰匙給主角提示,並和精靈在書櫃找到一本書,而那本書裡面藏著地圖,主角帶著鑰匙和精靈循地圖前往,接著故事便結束。」

 

「沒有結局?」他說,「不對,應該說,故事裡書本的模樣,還有那本故事是何時收到的?」

 

「那是我在零八年時爺爺送我的生日禮物,我記得書本描寫是它與別人不同。」

「與別人不同?」他開始對此有些頭緒。

「是的。」

「那麼你有試著和爺爺取得故事結局嗎?」

「雖然後來向爺爺問了結局,但他當時卻說主角還沒做足準備和精靈完成冒險。」

「原來如此。」

 

紅色煤油暖爐,金色鑰匙,與別人不同的故事書。看來這本故事不只預告了遊戲,甚至就連李燦會找幫手這件事也預知了。WOOZI先生還真是有趣的人。

 

一邊和李燦討論著,李知勳一邊試著尋找那本書的下落;就在立身第二面書牆,手指劃過某本書冊時,指尖觸感明顯提醒了他書側上的異樣,讓尋找工作暫時停止。

 

「我好像找到了。」他說,「謝謝你,李燦。」

 

「不,身為委託人這是應該的。我才要謝謝知勳先生。抱歉我得準備上課了。」

「好,晚些通知您結果。」

「謝謝。」

 

結束通話,他仔細去瞧,這本書確實與其他不同;看似同為寫著歐洲童話故事的硬殼套書,可實際卻是混入其中的仿冒品。上頭文字甚至還惡趣味寫著零。

 

手指一壓一拉下,將書自書櫃傾斜抽取而出。

 

他細看書封並用手掌撫過,葡萄紅色絨布質地即便觸感有所不同,細緻做工從燙上金箔字呈現的淺淺凹陷便能感覺得出來;真不愧是在出版社工作的男人,儘管為仿品亦製如真品般吹毛求疵的嚴謹。

 

金色鑰匙與紅色煤油暖爐的提示,甚是相應融合其中。若非直覺猜想於此,或者如同李燦擁有那本故事作為聯想,單憑手邊訊息及無提示線索推理,也許得翻遍這宅子。

 

看來WOOZI先生不只透過故事給李燦提示,甚至間接挑選幫助他的精靈。

 

緩下輕撫動作小心翻開,在硬殼書封內裝訂各種印刷錯誤紙張,各式文字與內容錯綜複雜卻想稍緩停留;不過要是完美主義者或許會感到相當難受。因他不只惡趣味使用淘汰紙張,還顛倒裝訂。

 

快速翻覽,他在第二百二十五頁找到一封扁平、空白的淡粉色信封,信封背面右下角以鉛筆寫著二;他舉步往沙發邊移動,暫且擱下書本摘開封口閱讀。

 

———

 

為何會認為沒留下線索的煤油暖爐會將第二條線索留在這裡呢?金色、紅色、鑰匙以及煤油暖爐這幾項提示是否讓你想起什麼?要是在旁見你找著這本書,我肯定會這麼問。但可惜的是,在你解題時我已不在。假如還能再見,請你務必告訴我。

 

那麼,現在拿著這把鑰匙,打開我房間書桌上鎖的抽屜吧。

 

WOOZI

 

———

 

收起信紙,將書本和信封暫與日記併放書桌,李知勳在確認抽屜均無上鎖,裏頭亦空無一物,便帶著鑰匙前往二樓主臥室。

 

主臥房與其他房間幾乎無異,要說差距,或許就是那張位於書架間機能性極佳的橡木製英式寫字桌,加上時間給予的陳舊感看上去相當令人心動。

 

李知勳徑直步往書桌伸手搖晃確認上鎖抽屜,隨後便在找著後以手邊鑰匙轉開,並拔出老舊且難以拖拉出來的抽屜;抽屜內相當空白,僅躺著一只粉色信封。

 

揀起同樣空白無標注的信封,將其翻看背面,右下角以鉛筆寫著三。他摘開封口取出信紙,翻開。

 

———

 

紅色的,溫暖的,金黃的,燦爛的,有故事的,憂鬱的,灰黯的。試著找尋揭曉吧。

 

WOOZI

 

———

 

飢餓使血糖降低,腦袋運作緩慢,即使稍有想法也無法好好運作,所以他決定填飽肚子能好好思索再說;而此時摟下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引擎聲。是權順榮回來了。

 

查看WOOZI先生書架上的書,寫字桌上是否留有什麼證據,稍待會兒才關去燈光,帶上房門離開;隨鎖閂發出喀嚓聲,自心臟串出了一股微妙的搔癢感受。收進口袋中的信封也似乎正竄出溫熱的暖度。

 

他在下樓的同時正好碰見進門的權順榮,並在對方舉手招呼下一塊前往餐廳享用。

 

按照所寫故事製造的遊戲,最終獲得的寶藏會是什麼?不過遊戲用意為何?鑰匙、信封以及找尋的關聯又是什麼?是單純推理遊戲還是另有他義呢。

 

或者說,他將某個訊息也藉此隱藏其中?

 

將思緒與炸雞搭配咀嚼,李知勳注視著炸雞,感受餐廳裡暖氣;而不同於李知勳的沉默,權順榮則是盡興大啖炸雞。

 

雖然僅僅一瞬,在讀完信後他確實有些想法,不過那猜想並不明確。應該說,他需要更具體、合理的想法將此組合再去驗證。他可不想因為不謹慎,再次如方才在書架前海底撈針,畢竟這宅子可大了。

 

「……我剛剛說的話,你有在聽嗎?李偵探?」

「啊?」

 

李知勳一愣,咬著雞腿望向舔舔嘴唇上的油光,嘴角還沾有醬汁的權順榮。

 

「不好意思,剛說了什麼,能麻煩再說一次嗎?」

 

「沒事……才怪!」他說,「你從吃了第七塊後就叼著沒動,難道有什麼想法了?」

 

「一點也沒有。不過……」

「不過?」

「炸雞冷了呢。」他盯著手裡那塊僅剩一口的炸雞。

「那當然。我們在餐桌前都坐了十幾分鐘,加上我開車的路程,冷了理所當然。」

 

咀嚼手中那塊雞腿最後一寸肉,李知勳順手將骨頭扔進袋子裡,灌下可樂打了個滿足飽隔;二十分鐘內將兩盒半乾半濕的炸雞食盡,也算是蝗蟲過境的概念。思及此,盯著殘留醬汁帶著碎片殘渣壯烈覆於紙盒的模樣,李知勳不由得莞爾。

 

幾分鐘享用後的杯盤狼藉,歷經幾分鐘收拾很快就又恢復原先的樣貌。

 

壁爐裡的火燃燒著散出暖氣,李知勳結束手邊工作後癱坐在大廳沙發,從口袋取出粉色信封握於手中,他目不轉睛的望著壁爐,隨後扭頭去看老爺鐘,長針隨秒針跑過十二躍進一分,接著秒針又繼續前行。

 

滴答。滴答。滴答。

 

收起視線時,正好迎上走來的權順榮,隨後便感受沙發如波浪的起伏。

 

他再次盯著壁爐,手指無意識的摩娑信封,反覆思考其關聯性;紅色的,溫暖的,有故事的,金黃的,燦爛的,憂鬱的,灰黯的,接著是與這段推理相關的地點與物品。

 

「試著……」他喃喃自語著,「找尋……」

 

「你說什麼?」

 

外頭樹林突然在一陣冷風刮過沙沙作響,頓時將李知勳飄零且毫無組織的思緒拉回。

 

緩了緩神,扭頭去看那人。此刻老爺鐘的長針正好隨秒針邁進。二十點十七分。

 

權順榮的聲線正如冷風般,掃過心底猶同樹林的疑惑,搖晃浮現的想法並拼湊起來。

 

從書房、煤油暖爐到WOOZI先生的房間,將所有串聯在一塊;既溫暖又是紅色便是壁爐,有故事為書房,金黃、燦爛正是那幅畫,而灰黯與憂鬱所指是他自己。

 

所以那封信的答案是書房壁爐上那幅《向日葵》,而這份推理最後的寶藏就在那裏。

 

就藏放在那幅畫後。

 

「你要去哪?」

「書房。」

 

權順榮說著,直覺告訴他李知勳似乎有頭緒便起身跟上,卻見他開燈進了書房,搬來放置角落的矮梯正要將書房壁爐上方那幅畫搬下。

 

「難道這裡有答案?」

 

李知勳沒答話,但表情已明確回答了提問;因正如他所猜,畫後藏著保險箱。

 

看他搬動畫時岌岌可危的樣子,權順榮不由嚥下唾沫慌忙協助,好不易才在七手八腳中順利取下。隨畫作移離,固於牆面那座鐵灰色舊型輪盤密碼保險箱便顯露而出。

 

畫作背面沒藏放鑰匙,孤零零的鐵灰色保險箱理所應當地鎖著;既無鑰匙,也只能用那個方法了。李知勳想著,將壁爐上的物品移開,並在確認安全後踩踏而上。

 

他稍作觀察,保險箱轉盤數字非普通由十的倍數增加至九十,而是只有十一、二十、九十一與九十九這幾個數字組合而成;他猜想這可能含有什麼特殊意義。

 

稍作清理再輕輕把耳貼覆保險箱冰冷鐵灰門上,首先將轉盤歸零才開始嘗試轉動。

 

喀拉喀拉的轉盤聲在小心翼翼順右旋轉四圈,於九十一聽見喀地第一聲開鎖,接著改為向左轉動,約莫三圈在九十九聽見第二聲,他稍停一會,向右轉動,二十為第三個數字,最後左轉便在十一取得第四個數字時,保險箱發出鎖閂脫離地聲響。

 

權順榮見狀發出驚呼,李知勳則看著他啞然失笑,用力壓下把手使力將保險箱拉開。

 

鐵製老舊保險箱門在刺耳嘎吱聲中敞開,裏頭擺放斑黃信封與包裝完好的禮物。綁上蝴蝶結的包裝上夾著一張卡片,對摺卡片外僅寫著李燦兩字;就厚度與形狀來看,禮物或許是一本書。

 

不過既然是禮物,解答就交由主人親自揭曉。

 

拿出帶點重量的信封與禮物後關上保險箱門,隨後緩緩踩上矮梯返回地面,李知勳將禮物暫放壁爐上的平面,揭開信封取出信紙與一把鑰匙。

 

「又是鑰匙?」

 

權順榮的反應說出了他的心聲。不過直覺告訴他,這把鑰匙將不適用於開啟這屋子任何一處,而是打開某個秘密的媒介。

 

他或許想向李燦坦承些什麼。看背面印上顯眼字跡與墨痕,紙張也比起先前更為正式的信紙,李知勳有這樣的感覺。

 

將信紙揭翻,往四方攤開,他們閱讀著信上文字。

 

———

 

給,李燦:

 

相信當我們小恐龍找到這張紙條將會是很多年以後的事。

 

不曉得現在的你成為了怎樣的人,以何種姿態讀著這封信?我相信現在的你一定成為帥氣優秀的人,向著理想與目標毫無畏懼的自信前進著。

 

我得向你坦承,你的懷疑是對的。你父親確實不是我的孩子,也非領養來的孤兒,與你們有血緣的親人在日本,不僅如此,他還是我一生深愛著的男人,更是我此生不婚的理由。除此之外,這亦是你父親憎恨我的原因。不只因我從未親口告知他,還讓他與家人分離,此事甚是他在讀了我至於桌上的信件才有所得知。

 

而我當時之所以帶著你父親離開,是因發生了威脅安全之事才帶著他回來,只是時間長了,事情解決後卻因他的成長錯過解釋機會。我們曾談過該如何解釋,可最後還是擅自決定在他成年後告知。可惜他提前得知了此事,無法原諒的選擇離開我。

 

所以我接受他對我的懲罰,不見他們的孩子。但你卻找到了我。當我見到你時,真的不敢相信。年僅七歲的你竟帶著我過去曾寄給你父親的明信片,搭上公車只為想見爺爺一面而找了過來。儘管最後被罵了個臭頭,你還是笑著告訴我,下次再見。你可知當下聽聞你如此對我說時,我的心是如此地泫然欲泣。

 

所以為了不讓年幼的你受傷,經常對此避而不談。無論你是否有所察覺,但那張照片而非全然謊言,儘管不是你口中的奶奶,但那確實是我所愛的人。

 

在得知這些事後,或許你感到心情複雜無法原諒我,但不可置否地是,我正是個差勁又自私的人,最後還是選擇了逃跑。

 

這把鑰匙是開啟藏放那些書信的鐵盒唯一媒介,你若想尋,提示就在你循著找來這封信的訊息當中。地址也在裏頭。倘如你不願尋找,那就替我將這把鑰匙丟了。

 

無論最後你對我的想法為何,我仍要謝謝你。

 

燦啊,謝謝你當時願意來見我。

 

謝謝你。

 

WOOZI

 

———

 

收拾信紙,他倆不發一語。

 

窗外枝葉沙沙作響,此刻由樹林包圍地洋房顯得孤立無援。儘管暖氣圍繞著屋內各個角落,沉默卻如同監牢任由冰冷刺骨地佔據。

/TBC.

※ 畫了時間軸,腦袋轉不動,呈現的感覺和想的有些不同(。

※ 有不懂的地方歡迎提出~

※ 燦的委託篇就要結束了,可我好像還沒提過這篇的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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